“忠言逆耳利于行，老哥，我们在帮你认清现实。还是说，你宁可让我给你点虚无缥缈的希望？”
面对侯伟的质问，孙茂才无言以对。他紧攥着手，小声嘟囔道：“我知道现在情况对她很不利，但我想为她做点什么！我查过资料，外国有类似案例，就是有人梦游症犯了，把人杀了后最终判的是无罪！”
“梦游？”宋佳人惊讶的问。
“张妍患有严重的梦游症，她上一段婚姻之所以失败，也跟她的梦游症有关。她前夫无法忍受张妍总是梦游发作，两人的感情因此破裂。张妍之所以不跟父母住在一起，也是不想惊扰老人家的生活。
“她离群索居，就是因为不想伤害任何人！我不相信她是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杀的人，即便那个老头真是张妍杀死的，那、那也是她处在犯病的状态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！怎么能因此惩罚她呢？”
“梦游？”侯伟微微皱眉，“你不是在胡扯？”
“真不是！我见过几次她梦游的状态，就像是换了个人......你跟她说什么她也像是听不见，但她偶尔看向你，眼神又特别的，怎么说呢，特别吓人。”
侯伟说：“退一万步讲，就算这是事实，对张妍面临的处境也毫无帮助。我国刑法是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、或不能控制自己行为时造成的危害结果，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，可以不负刑事责任。”
“没错！就是这样！”
“你别激动。你如何证明张妍杀人时是处于梦游状态？谁有资格进行鉴定？法庭会接受鉴定结果吗？你不解决这些问题，就扯什么‘我相信’，这和‘我就蹭蹭不进去’的鬼话没什么两样。”
“伟哥哥。”宋佳人红了脸。
“你脸红个毛线啊。请回吧，孙先生。”
“可是！可是我——”
“打住，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。”
“我可以付给你们钱！”
侯伟没好气的说：“你要是真有钱没地方花，你捐福利院去。”
“福利院？”孙茂才摇摇头，“我出五十万！只要你能证明张妍是清白的。”
“成交。”侯伟变脸式的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，他起身绕过办公桌，来到孙茂才身旁拽住他的手用力摇晃，“孙先生，你一开始就这么说，我一开始就答应了。”
“呃......”孙茂才看傻了。
侯伟愉快的说：“这案子我们接了。”
“真的！”
“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“你说！”
侯伟收敛起笑容，严肃的说：“无论结果如何，你都必须接受现实。你不答应我这个，五十万也免谈。”
孙茂才急切的说：“我答应！即便最终查明就是张妍杀的人，我也认了！”
“那我也会竭尽所能。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。”
“谢谢您！”
侯伟拍手：“宋佳人，和孙先生签合同！”
宋佳人微笑着说：“孙先生，请您随我来。”
确定孙茂才账户中的确有上百万的存款后，侯伟才心满意足的亲自送他离开。
“伟哥哥，你订金要的也太少了吧，才两万快。”
“我倒是想要二十万了，他肯给吗？”侯伟躺在沙发上。
“他好执着哦，为了没确定关系的女人愿意花五十万。”
“他花得起。”
宋佳人问：“你还真打算收他五十万啊。”
“他自己说的，又不是我逼他的。有这五十万的话，福利院的寝室楼翻新就不再是问题了。”
宋佳人笑眯眯的说：“就知道伟哥哥不是为了自己。”
“别捧杀我，我肯定要给自己留一份。”
“还有我哦。”
侯伟说：“哪敢忘了你？行了，没什么事你可以下班了。”
“伟哥哥要去忙了吗？”
“赚钱啊。”侯伟站起身，大步走出事务所。
“等等我！我也去。”宋佳人匆忙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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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佳人将奶白色的甲壳虫车停在一栋平平无奇的六层居民楼下。透过车窗，侯伟打量着这栋苍老的建筑。
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，新上漆的楼体闪闪发光，许多窗台上都堆着杂物，让人不免担心高空坠物的发生。
侯伟自言自语：“和我住的地方差不多。”
“谁让伟哥哥不肯搬来和我住。”
“不方便。”
宋佳人嘟着嘴说：“借口，明明之前都睡一张床的。”
“那是你5岁那年！下车。”
走进1单元，两人沿着残破的水泥楼梯来到3楼。302室的蓝色防盗门上贴着福字、春联，完全看不出门后曾发生过凶杀案。
“封条都没有，啧，进展很快啊。”侯伟没有停留，继续向楼上走去。
站到402室的门前——嫌疑人张妍租住的房子，侯伟掏出孙茂才给的备用钥匙，将门解锁，他和宋佳人走进了这间50多平方米的两居室。
站在门口的脚踏垫上，迎面就是客厅，左手边是小卧室和厨房，右手边的走廊通向主卧和卫生间。房屋的采光很一般，即便是一天阳光最足的时候，客厅内仍旧阴影重重。
侯伟套上鞋套，在屋内东瞅瞅、西看看，“这屋子不知来过多少波人了，来也是白来。”
宋佳人乖巧的跟在他身后。
在屋内漫无目的的闲逛，宋佳人瞥见电视柜上摆放着几个相框，她弯腰将相框拿起。照片中长发飘飘的女人就是张妍。
照片中的张妍笑得很含蓄，她五官端正，称得上眉清目秀。但不知是先入为主的缘故，还是张妍的确给人凄苦的感觉，她的长相在宋佳人看来并不讨喜，或许是高高耸起的颧骨为她平添了几分刻薄。
与张妍合影的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，很害羞，环抱着张妍的腰。
侯伟靠过来看：“张妍有孩子？孩子应该跟爹过，屋内没小孩的物品。”
放下相框，宋佳人随手拉开电视柜抽屉，其中摆放着常见的药物、工具。起身后，她环视客厅内的摆设，家具都很廉价，几乎没什么装饰物品，只有挂在墙上的日历增添了一抹色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