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文渊用神识扫过,没发现灵力波动,沉吟想着:一个月前,想来那竹灵应还在。
他又跳目望向远处,数丈远处竟有一簇竹林竟还是翠绿色,凝眸细看——
比其他竹子更细,竹节更长,像是书中所载的苦竹。
他问道:“虎子兄弟,村中可还制笛?”
虎子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去,说道:
“村东头的王婆婆家做,全村就一家,每年给‘竹灵祭’吹凑的笛子和曲子都是由王婆婆家出。”
石庙立在竹林深处,青苔爬满的碑碣上“竹报平安”四字已模糊难辨。
小白突然松开墨文渊的手,蹦跳着去够悬在檐角的青铜风铃。
清脆的撞击声中,庙中供桌上积灰的竹笛忽然泛起微光。
墨文渊瞬间便感知到灵气波动,探出的神识触到一团温润青光——
地底三寸下,那缕青光正顺着竹鞭追着小白脚踝。
他又将目光移到身旁的虎子身上。
虎子并没有注意到庙中的异样。
他目光紧锁蹦蹦跳跳的小白身上,只觉得她像是王婆婆口中所说的灵仙儿。
墨文渊用双指对着虎子后颈轻点,少年只觉一阵困意袭来,身子一软,被墨文渊轻放在地熟睡起来。
他又蹲下身,朝着小白轻唤:“小白,过来。”
小白还想着那宝贝在哪儿,听见墨文渊的唤声,莫非,文渊找到了?
她两只小腿快速向墨文渊跑去。
待小白靠近,墨文渊指尖灵力流转,一道凝土术瞬间锁住那道游走的青光。
正当他准备施展通灵术时,身后突然传来冷冽的女声:
“大兴宗的走狗!除妖是假,夺这竹灵才是真的吧!”
墨文渊猛然回头——
一名素衣老妪站在枯竹旁,布满皱纹的手紧握青玉笛。
他神识悄然扫过,发现皱纹下竟是张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孔,且对方丝毫未察觉自己的探查。
心中稍定,此女境界应不高。
墨文渊解释道:“道友误会了,在下为求药而来,非大兴宗之人,更无意强夺竹灵。”
老妪轻哼一声,眼眸扫过躺在地面的虎子,又凝在墨文渊的双指下,
“哼!有事相求是这打晕凡人、制住竹灵?道貌岸然的家伙,今日便是身死道消也要将你留下。”
话语刚落,她手中青玉笛骤亮,悬空便要向墨文渊袭来。
“道友且慢动手,”墨文渊指尖灵力一收,那道青光立刻挣脱束缚窜向老妪脚下。
老妪见来人竟放弃制住的竹灵,心中刚浮出疑惑,又想到师尊临死时的教诲‘不可轻易信人’。
她便没有放松警惕,只是将青玉笛悬回于身侧。
再问道:“说你不是大兴宗之人,是何门何派,还是师从山野?”
墨文渊心中暗忖:那竹灵竟与这女修有些联系,自己再做隐瞒反倒不受信任。
双指轻点储物袋,剑纹青衫翻飞间,蓝色飞剑同时悬于身侧。
“我乃天剑宗弟子,半月前剿灭邪修时神魂受损,自红岩城打听消息,得知此处有治疗神魂之物。”
那老妪见来人忽换剑纹袍,心中却反到警惕更深。
他虽看上去气度不凡,但那赵无恙也是这般,君子形,歹毒心。
青竹笛光芒更盛,“天剑宗?半月前刚除魔卫道,今日就摸到我赤炎宗秘地,倒是巧得很。”
墨文渊心中忽显疑惑,亮明天剑宗弟子身份后,这女修眼中戒备反倒更深。
指尖抚过剑鞘,心下了然:空口无凭,唯剑可证。
念及此处,双指凝出剑诀,蓝色剑芒破空而去,划破几道飞舞的落叶后瞬息悬在老妪头顶。
不待她反应,“立峰!”
假扮老妪的女子伪装瞬间崩裂,她只觉自己丹田内的灵力似龟爬,竟操纵不了法器反击。
墨文渊双指微曲,山峰虚影消散,蓝色剑芒瞬息回转身侧,拱手道:
“失礼了!我若真用手段取这竹灵,你定然阻拦不住,在下是诚心寻药而来。”
那女子紧绷的面容终于松动几分。
若真是大兴宗的走狗有这般剑术,自己早该如师尊般命丧黄泉,哪还能站在这里对峙?
身侧青玉笛的灵光渐敛,终于撤去戒备姿态。
她整了整素色衣袍,郑重行了个道礼:“赤炎宗三代弟子王琼华,冒犯天剑宗师兄了。”
听见她的话语,墨文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,“赤炎宗”“大兴宗”可均在《山河志》中全无记载。
他不动声色地回礼,双指轻抬飞剑回入鞘内:“王师妹言重了,只是为何将我认成是那大兴宗来人?”
“师兄且看。”
王琼华突然掐诀,一道赤色火纹自她眉心浮现,指尖火焰又在空中凝成九瓣焰莲,
“此乃我宗秘传《赤炎诀》的标识。那大兴宗本是江南落枫浦的二流门派,去年突然迁至九华山怒江峰。”
她指尖的火莲忽化作狰狞刀痕:
“大兴宗早已觊觎我宗炼丹秘术,去年派一名散修将妖兽引至此处,他们借除妖之名想强占竹灵祭坛。先师林乐蓉为护此处...被赵无恙的碎魂钉所害。”
墨文渊心中暗沉,这两宗恩怨纠葛,自己实在不愿卷入,但清心竹露关乎神魂伤势,却是不得不求。
“王师姐节哀,我欲用灵石或丹药换取清心竹露,不知可否...”
王琼华将青玉笛收回腰间,屈身看向那羸弱的竹灵,轻叹一声:
“师祖去年与赤槐老魔一战,至今道基未复。师兄既为诛邪负伤,按说我该倾囊相赠。可恨此地已被那妖兽沾了污秽,如今万千青竹枯萎,这竹灵气息愈发羸弱,却是...”
赤槐?
墨文渊眼中似浮现出赤槐脸上那道扭捏的火痕,他死时还呼喊道‘火道子’,莫非都与这赤炎宗渊源不浅?
“敢问王师妹,师祖道号可是‘火道子’?”
王琼华猛地抬头,眼中精光乍现:“师兄竟知师祖名讳?莫非...”
“说来惭愧,”墨文渊握紧手中飞剑,“那日若非借赤槐脸上残留的火毒旧伤,晚辈也难将其斩杀。火前辈虽未谋面,却于我有救命之恩。”
王琼华心中一惊,去年师祖拼着道基受损才将那赤槐击溃逃遁,眼前这青年竟能...
她的目光不由得扫过墨文渊紧握飞剑的手,年龄明明与自己相仿,真没想到。
“师兄年纪轻轻便已...请受琼华一拜!”深躬时,又看见腰间半块赤炎宗令牌,“若宗门尚在,还可请师兄一观,只是如今,唉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