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：云栈惊魂
罡风如刀，削得崖壁上的千年古柏发出呜咽。萧辰足尖轻点在摇晃的铁索桥上，玄色劲装被山风掀起猎猎作响。云栈由碗口粗的铁链悬空吊起，木板缝隙间渗出暗褐色黏液，顺着深渊滴落时竟在半空化作磷火。天剑试炼的入口——九重天阙，就在云雾尽头若隐若现，而云层深处传来的钟鸣混着金属摩擦声，像是无数把利剑在互相切割。
腰间的天枢剑突然发出蜂鸣，剑身泛起的紫光中浮现出血色纹路。萧辰瞳孔微缩，这是剑冢认主以来从未有过的异象。他屏息凝神，手按剑柄，却摸到缠绕剑穗的金丝突然发烫——那是萧家祖传的预警秘术。就在这时，三道黑影自云雾中疾掠而出，落地时竟在腐朽的木板上留下焦黑足印，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“此路不通。“为首之人身披黑袍，声音沙哑如破锣，面罩下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。诡异的是，那双眼睛在转动时会分裂出第二层瞳孔，像是毒蛇在打量猎物。他身后两人同样装束，腰间弯刀泛着幽蓝的寒光，刀柄处缠着褪色的红绳，绳结样式分明是二十年前被灭门的唐门标记。
萧辰目光扫过他们握刀的手势，心中猛地一沉——那是暗影阁独有的“三阴握刀式“，但出刀时的气劲却带着佛门“金刚伏魔功“的刚猛。这个以暗杀闻名江湖的神秘组织，怎么会同时糅合两大对立门派的功法？更令他脊背发凉的是，三人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香，与三年前那场令兄长“殒命“的魔教围剿战中，弥漫在战场的气味如出一辙。
“在下萧辰，前往九重天阙参加试炼，还请三位行个方便。“萧辰沉声道，拇指悄悄按住天枢剑的机关暗格。这把剑不仅是萧家至宝，更藏着能启动上古剑阵的密钥。
“萧辰？“黑袍人冷笑一声，喉间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异响，“巧了，我们兄弟几个，正是来取你项上人头的。“话音未落，三人同时出手，弯刀划破长空，带起的竟不是寒芒，而是燃烧着的青色火焰。萧辰身形急退，天枢剑出鞘的瞬间，剑身上的紫光与火焰相撞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火星四溅中，萧辰心中愈发惊疑。这三人的招式，从身法到刀路，无一不是暗影阁的绝学。但奇怪的是，他们的内力波动中，竟夹杂着一丝混沌之气——那是传说中只有身负混沌剑纹的人才能修炼的特殊内力。更诡异的是，每当弯刀逼近，他胸口的剑纹就会发烫，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。
激战正酣时，左侧那人突然露出破绽。萧辰抓住机会，一剑削向对方面罩。随着“嗤“的一声轻响，面罩被剑气割裂，露出一张让萧辰魂飞魄散的脸——那分明是他早已死去的胞兄萧云的面容！但细看之下，对方左眼下方多了道狰狞的疤痕，那是萧云从未有过的印记。
“兄长？“萧辰手中的剑不由自主地缓了一分。这一分神的功夫，右侧那人的弯刀已如毒蛇般刺来，直取他咽喉。千钧一发之际，萧辰侧身避开要害，刀锋还是在他肩头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鲜血滴落在天枢剑上，竟化作细小的龙形虚影，顺着剑身游向剑柄处的混沌剑纹。
“谁是你兄长？“被削掉面罩的人冷笑一声，扯开衣襟，露出胸口若隐若现的混沌剑纹，“睁大你的狗眼看看，我是暗影阁的混沌使！“他说话时，脖颈处的皮肤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，里面隐约可见机械齿轮在转动。
萧辰只觉脑中“嗡“的一声轰鸣。混沌剑纹，那是萧家血脉传承的印记，只有萧家直系子弟才会觉醒。而眼前这人胸口的剑纹虽然尚未完全觉醒，但与他体内的剑纹气息同源。更诡异的是，对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，竟与萧云生前如出一辙，连习惯性的挑眉动作都分毫不差。
“不可能...兄长明明已经...“萧辰喃喃自语，三年前，萧云为了保护他，死在了魔教长老的掌下，那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。但此刻他突然想起，当时萧云倒下时，周身没有任何外伤，反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。
“死了？“混沌使狞笑一声，瞳孔突然变成竖线，“那不过是演给你看的一出戏罢了。萧家的混沌剑纹，只有觉醒者才能继承。你以为父亲为什么把天枢剑传给你，而不是我这个长子？“他话音未落，黑袍下突然伸出无数银丝，缠住萧辰的四肢。
萧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：父亲临终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，萧云下葬时紧闭的棺椁，还有自己这些年修炼时总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监视...难道这一切，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？而此刻，他终于看清混沌使耳后隐约的纹身——那是一个由齿轮与剑纹组成的诡异图腾，与他在父亲书房暗格里见过的图纸一模一样。
“受死吧！“混沌使抓住萧辰分神的机会，手中弯刀化作漫天刀影。萧辰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痛苦，天枢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。这是混沌剑纹觉醒的前兆，但此刻的萧辰无暇顾及，他只能凭借本能挥剑迎敌。当剑刃与弯刀相撞的刹那，他听见了锁链断裂的声音——不是来自兵器，而是从混沌使体内传来。
激战中，云栈突然剧烈摇晃。原来在三人的打斗下，固定铁索的钢钉正在一颗颗松脱。萧辰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的万丈深渊，心中暗叫不好。再看对面三人，竟丝毫不在意云栈的安危，攻势反而愈发凌厉。更可怕的是，黑袍人周身开始浮现鳞片，他手中的弯刀也逐渐变成蛇形。
“你们疯了？云栈要塌了！“萧辰大声喊道。
“塌了更好。“黑袍人狞笑着，声音里混着蛇信子的嘶嘶声，“今日你必死无疑，连同这云栈上的秘密，一起葬入深渊！“他话音未落，云栈突然发出一声巨响，右侧的铁索轰然断裂。整个桥面开始倾斜，萧辰和三名拦路者都站立不稳，纷纷向深渊坠落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萧辰甩出腰间软索，缠住了崖边的古柏。但在坠落的瞬间，他看见混沌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对方竟在最后关头用弯刀斩断了缠向他的银丝。而混沌使等人在坠入深渊时，身形突然化作一缕黑烟，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只在空中留下半块刻着萧家徽记的青铜牌。
萧辰心有余悸地爬上悬崖，低头看着手中的天枢剑。剑身的紫光愈发浓烈，混沌剑纹在剑柄处若隐若现，竟与青铜牌上的纹路完美契合。远处，九重天阙的钟声悠悠传来，这次的钟声里夹杂着孩童的啼哭——那声音，与他幼时听到的父亲哄睡声一模一样。
当他再次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九重天阙时，忽然发现云层中隐约有一道熟悉的身影。那身影一闪而逝，却让萧辰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——那分明是父亲的背影！但在那背影转身的刹那，他看见对方眼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芒，与混沌使的眼睛如出一辙。
带着满心的疑问和不安，萧辰握紧天枢剑，毅然踏上了通往九重天阙的道路。他知道，前方等待他的，不仅是天剑试炼，还有更多的谜团和危险。而腰间青铜牌传来的冰凉触感，以及天枢剑持续不断的震颤，都在提醒着他：萧家的秘密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