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小时候头一回见她的时候，的确有过那心思。但凡她乖一点儿，现在的局面，可就不是这样了。”

　　天子悠闲的靠在椅背上，没顾及身旁人那危险的眼神，继续说着：

　　“但是她这人，对我来说，也就空有那一副好皮囊罢了。”

　　“和她在一起，那就必须要低头。”

　　他的性子，做不到这样。

　　当然，他也没想到宗御会甘愿如此。

　　天子侧目，看向他，“所以，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。”

　　宗御主动找过他两次。

　　一次是当年要姜炽去冥府，一次是要他违背天意，救下姜炽。

　　但宗御好像从来都没有和他提起过他和姜炽的事情。

　　他原先也好奇过，觉得宗御喜欢姜炽。

　　可后来也观察过，自从姜炽去了冥府，和宗御的关系也是不远不近，没什么变化。

　　更没听说过这两人玩地下恋情。

　　所以他就以为宗御是真的觉得姜炽适合“第一判官”的位置，并没有其他意思。

　　但后来又舍命救人，这一操作又把他先前的推理全部推翻。

　　因为当时时间比较紧张，宗御也只是说自己的确喜欢姜炽，并未多言。

　　“一开始见她就是在天府。”宗御倒是没有避讳这个话题，他看向窗外的夜景，望着园中的几盏昏黄的路灯，陷入回忆，缓缓说道：

　　“那个时候就听说你身边有个很漂亮的女人，所以第一次见到姜炽的时候，我就以为她是你的人。”

　　当时天子身边有个“爱宠”的事情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，不是秘密。

　　只是这女人叫什么，他并不知情。

　　他只清楚，外面都说，这个女人容貌可以用“倾国倾城”来形容，要不然也不会入得了天子的眼。

　　所以见到姜炽第一眼，他自动对号入座。

　　主要也是因为先前在这天府，也未曾见过姜炽，或是听说过有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孩。

　　不过没过多久，他见了天子，便看到了天子身边的“爱宠”，也就是“椿”。

　　得知姜炽和天子不是那种关系后，他便有意无意去上次碰到的地方。

　　如他所料，她几乎每天都会去那里坐着。

　　身边跟着几个随从，但更像是“移动监视器”。

　　她只身一人， 就坐在凉亭里，不是喝茶就是在发呆。

　　手边放着的几本书籍，也从未打开过。

　　他也见过她单手撑着头望着天边发呆，然后睡着的模样。

　　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，像是小鸡啄米，最后差点磕在石桌上。

　　这丫头比想象中的要可爱多了，明明看起来性格那样孤傲高冷，实则不然。

　　“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她了？”天子端着茶杯的手顿住，望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震惊。

　　这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早许多啊。

　　宗御淡声回道：

　　“那个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，你保密工作做得太好。”

　　闻声，天子有些心虚的别过头，没言语。

　　“但，从她居住的地方，以及她的穿着打扮，还有身边的随从侍卫来看，我后面也能猜到她是谁。”

　　能一个人独占如此大的寝宫，穿衣打扮件件都不输给天子的妹妹，以及对方周围的人全部都是天子培养出来的高手，个个武功不差。

　　所以由此可见，姜炽一定是个“重点人物”。

　　他和天子怎么说也认识了很久，虽然他没见过姜炽，但也清楚天府一直有这么一号堪称传奇的人物。

　　只是他没想到，那个人挡杀人，佛挡杀佛的战神级别的人，会是眼前这个小丫头……

　　“哦，所以你一直在关注她。”

　　天子这才反应过来。

　　原来不是一时兴起啊……

　　“只是我还是不懂，就我这样的性子都不愿意为她低头，你……更不应该啊。”

　　宗御的性子，他还算清楚。

　　他不是那种会为了谁而放弃什么的人，这么多年来，也一直不近女色。

　　他也有意无意的在宗御面前提过花神与自己的妹妹，这两个，无论是谁都与宗御般配。

　　也都是天府里数一数二的美人。

　　但宗御根本瞧不上。

　　原来不是不喜欢女人，是心里早就有了一位。

　　啧。

　　“看不出来啊宗御，你还是个痴情种。”

　　他和宗御相比，他原先认为宗御更为薄情，现在一看——

　　闻声，宗御垂下眸子，望着手里的茶杯微微出神。

　　他对姜炽，本来一开始只是对她有点兴趣，后来是情不自禁的靠近。

　　“你们喜欢的，都是第一次见到她时自己眼里想象中的她，而我不是。”

　　“我爱我见到她的每一眼，每一面。”

　　他承认，他一开始注意到姜炽，是因为她的模样。

　　那样的惊鸿一瞥，的确让人心动，他也逃不过。

　　只是他爱她，也不仅仅是因为这第一眼。

　　他见过她太多的模样——清冷、娇憨、可爱、恼怒、惆怅、高高在上。

　　太多太多，每一眼，他都喜欢。

　　而旁人都只肤浅的爱她的外表，他爱她的全部。

　　他也不像是宋昭那样狼子野心，要她折服。

　　她不会为任何人折腰，从见第一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。

　　所以，他也没想过要她委曲求全，要她降低姿态。

　　后来在冥府，他也不轻易干涉，给她足够施展拳脚的空间。

　　喜欢是旗鼓相当，但爱是甘拜下风。

　　他不尝试摘月，他要那月亮一直立在群星之间高高挂起，永远皎洁。

　　从回忆中脱离，宗御抿了抿杯中的茶水，已经不算温热，带着微微的苦涩。

　　他面无表情的咽下去，将茶杯搁置在一侧，随即看向天子。

　　四目相对，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。

　　天子眉峰一动，知道他有话要说。

　　“她已经是我的人。”

　　宗御薄唇轻启：“以后再涉及到她的事情，还请天子三思而后行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天子眉头一拧。

　　这话虽然听起来恭敬，但其实并不是。

　　这更像是一个警告，暗藏威胁。

　　但宗御开口，他没有不应的道理，更何况这话在明面上也挑不出毛病来。

　　“自然。”他笑笑，“你放心好了，就算她不是你的人，我也不会亏待她。”